顾慎之垂下眼，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没有出声。
哪怕知道言卿现在已经没事了，顾慎之依旧觉得后悔。后悔为什么，方才不冷静一点。
他明明有无数种法子，可以解决宋兆。他却选择了最蠢的那一条。
光是看到宋兆和言卿站在一起，他就控制不住地，想要弄死他。
却没有想到，竟然会伤到他的卿卿。
“为了她？”付融挑了挑眉，心里头已经猜出了一个大致的答案。
“是谁？”边上的栾雷扭过头，震惊地问道，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付融没出声。
瞥了眼顾慎之，劝道“你们现在才在一起多久，你就变成这样了。慎之，你…”
剩下的话，已经被顾慎之给打断了。
“她是我的命。”顾慎之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不是付融头一次听到这一句话，因此，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
反倒是栾雷，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向来谈恋爱谈到不灵光的脑子，在这一刻，总算是明白了什么。
“是上次那个女人吗？”对于上次那个女人，栾雷记忆犹新。顾慎之受的所有伤，似乎都和那个女人有关系。
顾慎之没有说话，他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累极。
他不愿意说，那哪怕旁人说破了天，也是不会有人回复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水打在窗户上，带出哒哒哒的声响。
竟然，是外头下雨了。
顾慎之没有多待，转身离开。
付融看着彻底在夜色中消失的身影，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他比谁都清楚。
顾慎之根本就不会放手的。
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他早就疯了。
早就在三年前。
付融根本就不敢去想，如果，如果言卿最后选择的不是顾慎之。那么，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呢？
宋兆很快就跟着顾慎之来到了医院。
他没有着急进去。
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医生把他们两个给迎了上去。
他不想再和顾慎之发生任何的冲突，他现在只想知道，言卿怎么样了。
宋兆凭借着自己这张风流妖娆的脸，彻底地迷昏了一个护士。在她的帮助下，宋兆很快就打听到了言卿的情况。
听到没有大碍这句话，宋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到方才躺在他怀里的言卿。
有那么一瞬间，宋兆甚至以为回到了三年前。
被他抱在怀里，浑身是血的言卿。
宋兆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言卿的脸上出现了那样的神色。哪怕是被孤儿院里头的所有人给排挤，言卿也从来没有这样过。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那是心灰意冷的眼神。
更别提，言卿那副快要死过去的样子。
哪怕现在想起来，付融依旧觉得心有余悸。
病房门口，有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在守着。宋兆知道，这些人，定然是顾慎之的保镖之类的。
换句话来说，现在顾慎之，一定不在病房里。这是一个好时机。
宋兆安排一个人，吸引了保镖的注意力。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进了病房里头。
女人静静地躺在床上，黑发披散了在她的身侧，她陷入了大床里头。
似乎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境，
她的神色，有些不安稳，眉心微蹙。
宋兆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言卿的眉。
等到把她蹙起的眉，给抚平了。
宋兆才勾唇笑了笑。
不得不说，宋兆这样子的男人，确实是会让女人，分外着迷的。
他勾唇一笑的样子，要是被旁的什么人给看到了，早就拜倒在宋兆的西装裤下了。
可是，他压根就不在意。他自始自终在意的，始终只有言卿一个人。
终于忍不住心里头，翻涌出来的情绪。
宋兆的手，控制不住地摸上了言卿的发丝。
低低地说道“傻卿卿，你怎么那么傻，竟然挡在我的面前。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啊？”
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宋兆依旧觉得有些后怕。
如果卿卿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是不会放过顾慎之的。哪怕拼得鱼死网破。
安静的病房里头，只有他低低地说话声。
手机轻微地振动了一下。
宋兆明白，自己要走了。
最后，他再回头，深深地看了言卿一眼，才扭头离开。
后半夜的时候。
言卿忽然惊呼了一声，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后背，被人轻轻地拍了拍。
那人，似乎并不习惯这样哄人的动作。他的动作，有些许僵硬。
“别怕，我在。”男人低低地说出声。
这声音，驱走了言卿那个可怖的梦境。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男人给彻底地抱进了怀里。男人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
言卿怔愣了几秒，眼睫颤抖了一下，尝试着叫了一声“阿慎。”
“嗯，我在。”男人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沙哑。
所有的恐惧，都在瞬间，都消失不见了。
“做噩梦了吗？”顾慎之问道。
言卿点了点头，察觉到现在顾慎之根本就看不见，她又低声补充道“嗯。”
“梦到了什么？”
言卿抿了抿唇角，久到顾慎之以为她根本就不会回答的时候，听到她说“梦到了血，大片大片的血。”
顾慎之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就听到了言卿接着说道“我梦到自己在开车，车子出现了故障，我掉进了海里。那种快要被溺死的感觉，我到现在，也忘不了。”
心口一刺。
顾慎之的脑袋里头一片空白。
三年前，他的卿卿，是不是也是这样。慌乱得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男人的怀里，忽然又紧了几分。
“阿慎，你怎么了？”言卿觉得顾慎之好像有些不对劲，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对不起。”男人忽然低低地说出声。
顾慎之欠了言卿太多声对不起，可再多的对不起，也不能补偿他过去做的事情。
他就是这样一个，卑劣到极点的人。
言卿怔愣着，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