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月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手术室门口只有李斐一个人，一看到唐风月，立马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唐医生，你怎么来了？”
“周历告诉我的，”唐风月焦急的看着手术室大门，“怎么样了？进去多久了？怎么回事？”
连珠炮弹一样的问题让李斐一时间有些无措，“说是突然，但是也不算突然，顾总这两天的检查本来就不是很乐观，主治大夫提醒过身边不能离人就是怕这样的情况出现，幸好我当时忘了东西没拿，正好折返回了病房，差点就出事了。”
一个多小时之前，李斐拿了顾言霆签字的文件赶回公司，路上发现文件里有几个比较大的问题所以又折返回来，结果就发现顾言霆昏倒在了病房，之后就是唐风月知道的事儿了。
正说着话，手术室的灯灭了，门从里面打开。
唐风月忙迎上去，“怎么样了何医生？”
何医生是顾言霆的主治大夫，海安的医疗交流会上，唐风月和他就有过几次交集，这一周她照顾顾言霆的时间里也跟他聊过几次。
何医生摘了口罩，“没事，人已经抢救过来了，只是暂时性的休克，还没到需要开颅手术的时候，过会儿应该就会醒了。”
听到这话，唐风月才松了一口气，原本僵直的一双腿忽然软了，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整个人都往身后栽倒过去。
“唐医生——”一旁的李斐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唐风月的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被李斐扶到一旁坐下，“唐医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唐风月勉强的摇摇头，“可能跑的太急了，歇会儿就行。”
刚刚从商场打车过来，出租车几乎都没停稳，她下了车就一路跑了过来，脑子里面什么最坏的想法都过了一遍，完全没了一个当医生的理智。
顾言霆从手术室出来后，被医护人员安置到了病房，他还没醒，睡得很沉。
唐风月在床边帮他把输液的点滴调慢了点儿，拿了棉签和水小心的涂抹他的干燥的嘴唇，李斐从外面忙完进来看到这一幕，莫名觉得有些唏嘘。
他并不清楚唐风月和自家老板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这段日子以来看了不少纠葛，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的也难受。
“唐医生，你很喜欢顾总吧？”他忽然问，尽管知道这样问有些唐突。
唐风月愣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也停住了。
李斐知道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索性自己说了，“你要是不喜欢顾总的话，不会特意跑来照顾他，知道他出事急成那样。”
见唐风月低着头不说话，他意识到自己失言，“抱歉啊，我多嘴了。”
唐风月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没事。”
李斐说的都是事实，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她都无法否认面前这个男人已经刻在她的骨子里，喜欢的刻骨铭心。
可人生就是这样，境遇百转千回，不可能永远顺着你的心意去走。
横亘在她和顾言霆面前的不光是这七年的时光，还有一段她无法释怀的伤痛，尽管平时那些伤痛并不突显，仿佛已经被岁月温和的抚平，可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伤痛就静默的躺在那儿从来没有消失过，你永远不知道它会在哪个时刻突然暴起，像个猛兽一样，给你的人生致命的一击。
她不是二十岁的小姑娘了，她有必须要做的事，有必须要保护的人，这些都远远排在爱情之前。
唐风月回过神，问道，“对了，言霆昏倒的事情，你跟顾老夫人说了么？”
李斐摇头，“没呢，哪儿敢啊，老夫人心脏本来就不好，本来住院的事情都瞒着的，这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也担待不起，就只给周少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周少刚好和你在一起。”
“我倒是觉得奶奶的心理承受能力没你们想的那么低，不过瞒着就瞒着吧，左右也都过去了。”
顾老夫人这么一把年纪了，什么没经历过啊，先前得知顾言霆住院，也是直接来医院看他，没见半点慌张，都是小辈的自己多想。
不过李斐提到周历，唐风月忽然想到一件事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衣服。
“坏了……”
“怎么了唐医生？”
“没什么，我想事情来，得回去一趟。”
“急事么？”
“挺急的，”说着，唐风月便匆忙起身。
“那你去忙吧，这儿有我呢，顾总醒了我给你发消息。”
“行。”
“……”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家门口。
唐风月进门前看到车库的车，就知道海欣是回来了，松了一口气之余，却也心虚的很，进门的时候刻意放大了点儿声音，想弄出点引人注目的动静来。
客厅里面却没见到海欣的身影。
自打海欣来借住之后，每次回来她都是在客厅待着，要么是躺着吃零食看剧，要么是在客厅的瑜伽垫上练瑜伽。
人呢今天？
正想着，楼上传来轮子滚动的声音。
唐风月抬头一看，便看到海欣拉着个行李箱下楼梯，当下脸色就变了，疾步走上前去，“海欣，你这是干什么啊？你去哪儿啊？”
“我搬走啊，”海欣瞥了她一眼，一脸冷淡。
“哎——”唐风月忙张开手拦在楼梯口，“怎么好端端的就要搬走，你公寓装修好了？”
“没装修好我就不能搬走了？你是我什么人啊我总在你这儿住着？我可没那么厚脸皮。”
一听这话，唐风月就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连忙赔着笑，“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啊，你就是在我这儿住一辈子那也没问题。”
“别，我可担不起你这最好的姐妹的名头，最好的姐妹都不知道你一个礼拜没回来，是跑去医院照顾你那瞎了心的前男友去了。”
海欣越说越气，“你给我让开。”
“海欣，海欣，”唐风月连忙拽住她的箱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但你听我解释啊。”
这话落下，海欣放下箱子，抱着胳膊一副审视的目光看着她，“行，你解释吧，我听着。”
见她这样，唐风月便知道这事儿是糊弄不过去了，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出车祸是因为我，后来住院也跟我脱不了关系。”
“除了这个，你就没别的要跟我说了？”
海欣的话，让唐风月目光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