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朝，你在干什么？”
莫朝把电脑屏幕面向了她。
“跟哥哥聊天。”
陈曦差点被一口吐沫给呛死，剧烈咳嗽了起来。
“你说跟谁聊天？”
“哥哥。”
“莫默？！” 陈曦不敢置信的走到了他的电脑旁，“你们是什么时候联络上的？！”
小家伙很淡然道“最近。”
“那你告诉他我的近况了么？”
“嗯，哥哥说我们在这里生活很好，以后有假期也会过来。”
陈曦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
当初从z市离开的时候，她根本没有跟莫默打过一声招呼。
同样是儿子，她选择了带走小朝，丢下了莫默。
作为目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抛弃孩子，这种行为很不负责任。
莫默是个很敏感的孩子，也许心里早就对她种下了一颗名为怨恨的种子，只不过他很懂得克制自己，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而已。
“妈咪，视频。”小家伙突然说了一声。
陈曦回过神，“什么？”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电脑已经连接上了画面，屏幕里出现了莫默的脸。
她呆愣愣的坐在地上，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眼眶逐渐变得湿润了起来。
这个年纪的孩子，真是一岁一个模样。
当初分开的时候，莫默还是个略显成熟的孩子，这会儿看着却像个白白净净的少年，身上沉稳的气质越来越明显，和莫沛琛也愈发相似。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打破这个僵局。
“妈咪？”
对面的莫默试探着喊了一声。
听到他的声音，陈曦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嗯，是我。”
“你的脸怎么了？！”莫默焦急的凑在电脑前，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她的身边，“受伤了么？是谁做的？”
陈曦摇头，破涕而笑道“我没什么事，只是皮肤有点过敏，医生说不能吹风，所以要缠着纱布。”
为了不让莫默担心，她随便扯了个谎。
莫默向来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嗯，既然过敏就要按时吃药，别让我担心。”
他只字不提被欺骗和抛弃的事，仿佛这一年多的时光只是弹指之间，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
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知子莫若母，陈曦怎么会不懂他的心思。
“莫默，对不起。”
这一声迟来的道歉晚了整整一年，但即便如此，陈曦也想认认真真的说出来。
莫默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没什么对不起的，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被抛弃，习惯了被冷落，习惯了在被选择的时候成为舍弃的一方。
“莫默，我知道这种时候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但你只需要相信一点，我永远爱着你。”
“我知道。”
这一点莫默从没有质疑过。
陈曦的心里是有他的，或者说，比莫朝和莫夕来的更加重要。
在国外的这一年，他经常会收到何甜甜发来的邮件，事无巨细的关心着他，大到工作和学习，小到生活的细节，都会一一交代。
他明白，那些邮件都是妈咪写的，只不过是转给何甜甜阿姨代为转发。
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所有人。
如果换做几年前的他，肯定会心怀怨恨，不能理解妈咪这么做的原因。
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孩子了，也学会了站在了妈咪的角度上去考虑事情。
一年之前，她面对爱人的背叛，自闭症的儿子，还有周围所有人的嘲笑和挑衅，唯一保留尊严的方式就是大大方方的放手离开。
至于为什么没有向他提前交代，大概是怕被挽留，也怕心软。
身为儿女，他做不到感同身受，但也不会去争吵。
很多事过去了就算了，母子没有隔夜仇，他在乎着妈咪，妈咪也同样在乎着他，那就足够了。
至于说起被抛弃的事，他确实已经习惯了。
这不是装可怜，也不是因为心有不甘才会说这种负气的话，而是事实。
从出生那一天起，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与其抗争，倒不如学会顺从和接受。
陈曦眼眶通红，声音也沙哑哽咽。
“莫默，小朝的情况已经恢复很多了，而且很多兴趣爱好都跟你特别相似，某些时候我真的会有种回到了很多年前，刚刚遇到你的那段日子。”
那时的莫默寡言少语，对谁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唯独和她格外的亲昵。
这孩子的自闭症能够好起来，过程很不容易，小朝现在也正在重复着同样的过程。
她相信要不了多久，这兄弟二人肯定会逐渐变得一样聪明开朗，成为人人赞颂的天才。
“妈咪，等我这里有假期就去看你们。”
莫默不单单是外表看着成熟了很多，连言谈举止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陈曦不知道他在国外这一年里经历了什么，遇到了什么样的人，但孩子越来越优秀，身为母亲肯定是欣慰的。
“好，我和小朝都等着你。”
和莫默通完这个视频，陈曦感觉心里舒服了很多，至少一颗悬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莫朝看着陈曦红彤彤的眼眶，伸手替她擦拭了一下眼角。
“不哭。”
“妈咪没有哭。”陈曦笑着抱住了他，“小朝，能有你和莫默这样的儿子，我真的很高兴。”
她一直认为老天爷对她格外的不公，这些年来几乎没有一天是安稳的。
但回头想想，她曾经得到过一个无可挑剔的恋人，还拥有了三个优秀的孩子，光是从这些来看，就应该感谢上天了。
人该学会知足，她现在就已经很知足了。
“小曦，火锅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一会儿可以吃饭了！”
李雨桐从厨房里探出脸喊了一声，顾轩站在她身侧，手里端着切好的菜。
“今天的火锅口味很清淡，你们要是喜欢吃辣自己弄点酱料，小朝，你有没有什么爱吃的？要不要加点虾肉进去煮？”
莫朝连连点头。
“要！”
这孩子跟他爸一样，特别喜欢吃海鲜类的东西，莫沛琛最爱的是蒸鱼，而这孩子最爱吃的则是煮虾。
不过莫朝最让陈曦庆幸的一点大概是没有遗传到乳糖不耐的问题，比起她和莫默可有口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