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沛琛很快就把莫默送回了公寓，两人坐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客厅里，心情都说不出的复杂。
家里的摆设已经全都换过了，窗帘不再是陈曦最喜欢的颜色，地毯也换成了又土又浮夸的宫廷风，就连窗台上那盆花也被换成了新的。
“爹地，这些都是宋瑶弄得么？”
“嗯。”
他知道自己应该阻拦，但还是强迫着自己隐忍住了。
莫默叹了口气。
“没事，早晚有一天这里会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咱们一家人会团聚在一起，再也没有人能够把我们分开。”
“嗯，会的。”
他不信老天爷会这么不公，莫夕这么乖的孩子，不该被折磨下去。
“爹地，我有点累了，先睡一会儿，明天再跟你去见妹妹。”
“好。”
莫默回房间后给陈曦发了个报平安的短信，随后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他带着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和莫沛琛一起去了医院。
莫夕最近的情况还算不错，除了不能离开医院，每天可以在走廊里逛一圈，还能在医院的广场上晒晒太阳。
莫默到的时候她正坐在窗台上发呆，瘦弱的身体被窗纱隐藏着，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肤让人连触碰都觉得心惊胆战。
他喉咙滚了一圈，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小夕。”
莫夕条件反射性转过头看向了门口，看到莫默时，她先是愣了一会，随后不确定的喊了一声‘哥哥。’
“我是你哥哥。”莫默走到她面前，把一个很大的毛绒玩偶放在了她面前，“之前不是一直在电话里闹着让我回来看你么？怎么真的见到了对我这么冷淡？”
莫夕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你是大哥哥？”
“是。”
“我不是在做梦吧？！”
小丫头不敢置信的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因为长期治疗而凹陷的眼睛泛出了激动的神采。
“不是在做梦，我回来看你了。”
莫默把她抱回了病床上，这小丫头简直就跟一团棉絮一样，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几乎一点重量都没有。
“哥哥，你来这里之前有没有去见过妈咪？还有小朝哥哥！”
“见过了。”
“那妈咪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孩子总是思念母亲的，莫夕也不例外。
自从上一次见过面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再一次见面，如果不是因为病情，她真的想不顾一切的跑到黎城去找妈咪。
“妈咪和小朝都很想你，一会儿我拍一段你的视频发过去，她看到一定会很高兴。”
“不好，我现在看着这么丑，妈咪会担心的。”
相比于上一次见面，她又变得瘦了一些，简直快皮包骨了。
妈咪那么关心她，要是看到视频一定会担心的睡不着觉。
莫默很欣慰她这么懂事，但欣慰的同时又感到了一丝难过。
他想不通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要经受这样的痛苦，有时候不得不感叹老天爷很不公平。
“小夕，哥哥在很努力的学习医理，等毕业了就亲自来照顾你，好不好？”
莫夕一把抱住了莫默，“哥哥，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存在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感到压力和为难。”
“你对我们所有人而言都是恩赐，怎么会有压力？”
“可是因为我，爹地不得不和妈咪分开，而且小朝哥哥也被带离了z市。”
“那不是你的错，爹地这么做是出于对妈咪的保护和体谅。”
当初小朝的自闭症情况很严重，必须尽快进行治疗，妈咪为了这个孩子已经身心俱疲，如果知道唯一的女儿患上了白血病，说不定会直接崩溃。
爹地这么做，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爱，只不过爱的方式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哥哥，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我会在这里多陪你一段时间，等医生说你可以出去了，我就带你出去逛逛好不好？”
莫夕连连点头，“上次妈咪带着我去了游乐园，那里的一切都很好玩，我们还拍了很多很多照片。”
“嗯，我看到了。”
莫朝回去之后就把照片全都发给了他，画面里的莫夕笑的很可爱，他已经打印出来放在了床头柜上。
“是小朝哥哥发给你的么？”
“嗯。”
莫夕笑的很高兴，“隔壁病房有一个姐姐，她听说我有两个哥哥，特别的羡慕。”
“乖，你只需要好好养身体，不管以后有什么事都会有哥哥们替你承担。”
“嗯，我知道了！”
莫夕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情绪大起大落，和莫默说了几句话以后眼皮子就止不住的往下耷拉。
莫默把她哄着入睡，随后打了个电话给莫沛琛。
“爹地，我已经看完小夕了。”
“嗯，我在公司处理事情，你要过来么？”
“不了，我还有其它事要忙。”
“好。”
莫默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很多事都有自己的想法，莫沛琛不会再拿从前那套去约束他。
打完这一通电话，莫默又联系了一个人。
“下午有时间么？我在中心区那家咖啡厅等你。”
对面犹豫了一会，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下午四点，咖啡厅角落的位置，莫默和宋瑶对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说心里话，宋瑶对莫默一直都是忌惮和惧怕的。
这种感觉来的很莫名其妙，明明只是个孩子，可他随意一个眼神都会让人感觉心惊胆战。
或许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而是个怪物。
“你约我出来想说什么？”
莫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向服务员要了一份甜点。
“听说你很爱吃这家咖啡厅的点心，隔了这么久再见面，这算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
他的话听起来很暖心，但声音却冷到了骨子里。
宋瑶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根本不敢去动那份甜点。
“莫默，我已经跟你父亲订婚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我现在都是你的妈妈。”
莫默淡淡瞥了她一眼。
“你确定要我喊你妈妈？”
“……”宋瑶差点被这眼神给冻僵，脱口而出的拒绝了，“不用，我只是像提醒你一下咱们之间的关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