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苏醒与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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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晓桐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吃力的拧着脖子左右看着,然而整间病房内除了脸色苍白闭目躺在旁边病床上的刘成以外就再没有别人了。病房里很安静,只有放在两张病床之间的心率仪在发出有规律的、微弱的“滴、滴”的声音。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有些缺油的门轴发出吱呀的响声。顾晓桐快速的把头转了过去,眼光就那样怔怔的看着进来的周睿,丝毫没有挪开半点的意思。

    “你醒了?”周睿欣喜的看到顾晓桐睁着眼看着自己,忙把手中的保温桶放到了床头柜的顶上。他把手从杯子下沿伸进去轻轻按住顾晓桐试图抬起来的手腕,右手在呼叫铃上按了一下,很快扬声器中就传出来了询问声。

    “大夫,6号病房2床的顾晓桐醒了。”他的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欣喜。扬声器挂掉后,周睿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伸手理了理妻子额前有些纷乱的头发。顾晓桐张了张有些干裂的嘴唇,“什么时候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被子底下的手腕动了动。

    周睿把手放到她的手心里与她交握着,感受着这个坚强的女警官此时的无力与柔弱。他扯了扯嘴角说“今天是周3,你睡了一整天。”顾晓桐还想要说什么,周睿在她的嘴唇上用手指轻轻的按了按,说“案子已经告破了,现场昏迷过去的人救出来以后很快就醒过来了,他们在别的病房里观察了一天,没什么问题,放心吧。医院已经开始安排他们出院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的就你们俩了。”顾晓桐听得周睿的话,把眼珠朝着后方转了一转,周睿马上道“小刘也没事,就是受了点刺激,医生说大概下午就能醒过来了。”顾晓桐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不再试图说话,只是和之前周睿刚进门的时候一样一直看着他。

    周睿稍稍犹豫了一下,从和妻子握着的手中度了一道真气过去,顾晓桐明显感到了一股中正平和的热流从手心里涌到全身上下,身上的乏力感正明显的消退掉,这种感觉似乎有些熟悉,她在睡梦中好像经常感受到,就像浑身上下泡在盛满温水的浴池里一样舒适。她瞪大了眼睛看向丈夫,周睿笑了笑说“等出院了再慢慢告诉你。”顾晓桐点了点头,身体放松了下去,细细的感受着来自丈夫的温柔。

    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直管的大夫和管床护士推着医疗推车和检查仪器进来了。“6房2床顾晓桐,我们做一下检查。”病床大夫拿着听诊器走到床前,管床护士持着病历核对着插在床脚处的病人信息。周睿握了握顾晓桐的手,稍稍用上了点力安抚了她一下,起身站到了墙边上。护士拉着一直吊到顶上的帘子挡住了顾晓桐看着周睿的视线,周睿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慢慢的消散掉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隐藏极深的后悔与凶厉。

    “哗——”,帘子被拉开,病床大夫拿着病历走了出来。“您是顾晓桐的家属吧?”这位看上去和周睿差不多年纪的大夫问道。

    “哎!对对,是我。陆医生,晓桐她情况怎么样了?”虽说周睿这两天一早一晚都在用真气为顾晓桐梳理身体,但并不精于医道的他仍是心中有些忐忑的期待着医生的结论。

    陆医生翻看了下手里的病历,对周睿说“晓桐恢复的很好,基本没有什么大碍了。今天再留院观察一天,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陆医生对顾晓桐的称呼让周睿有些奇怪,他先是感谢了对方,然后试探着问“陆医生,您和晓桐?”

    “我毕业的医学院和晓桐在上警察大学是合作单位,相互之间经常有学术交流活动。我们两个就是在一次学术交流会议上认识的,已经认识好多年了。”医用口罩遮住了陆医生的半张脸,但周睿仍然能从她弯弯的眼睛能看出来对方是在笑着的。

    “哎呦,这个倒是不太清楚,我们之间很少谈及她工作上的事情。”周睿恍然大悟地说。

    “不过晓桐倒是经常和我提起你,听上去你们两个过得很不错,我能从她的话中感受到浓浓的幸福。”陆医生回头看了看病床,顾晓桐正看着这边笑着,她身上那些监测线缆护士已经差不多要摘完了,只剩下手上的留置针没有拔。“行吧,不打扰你们亲亲我我了,我们无关人等退散!”她玩笑的比了比一躺一站的两口子,招呼干完活的护士一起出去了。

    周睿把陆医生送出去,轻轻的把门掩上,又转回到了病床前。“睡了一天一宿了,饿不饿?我给你弄点粥喝?”

    顾晓桐点了点头,周睿便走到床角处把病床的摇把拽了出来,“这角度行吗?”他把摇把转了几圈,抬头问道。“嗯,可以了。”许是醒来后有一段时间的原因,顾晓桐的嗓音比之刚才正常了许多。周睿过去托着她的脖颈,把她的枕头正了正,这样会让她倚靠的舒服一些。把带来的瘦肉粥盛了一些到碗里,用个小勺搅了两下,周睿看看门口没人,那边的小刘还在昏睡,便端着碗张口冲着外壁吹了一口气。一道明显的白色冷气从他口中吹出,本来被热粥弄得有些烫的小碗外面顿时起了一层水雾。周睿又拿着勺子搅了两下,仰头往自己嘴里倒了一点试了试温度,才把勺子凑到顾晓桐嘴边喂她。

    顾晓桐眯着眼睛吃了两口粥,突然问道“你这降温的手法很纯熟啊,你是不是在家喂莹莹的时候也是这么干的?”周睿耸了耸肩,又给她嘴里塞了一口,说“不然呢,嘤嘤怪着急的时候闹将起来多折腾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们会这个的都这么干?”她好奇的追问道。周睿撇了撇嘴,说“怎么可能,我可是独一无二的,不然怎么能够娶到你?”

    “切!德行!”顾晓桐不屑道。

    一阵走路声由远及近,两口子明智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来人推开病房的门,小刘的父亲拎着几样东西从外面走了进来。周睿熟络的跟他打了个招呼,继续喂顾晓桐吃粥。

    与此同时,k丁山所居住的小区到处都是警察,他所租住的房间楼道中央拉起了警戒线,安全楼梯临时封闭,所有的居民都被要求通过电梯上下楼。

    事发的出租屋中,屋内所有的东西都被专人清扫一空,连墙皮都被铲了下来。那间绘制有诡异阵法的卧室中,墙灰底下的砌块砖都露了出来。

    “这样就行了?真的不用疏散楼内的居民?”张正看着一群里面穿着军装外面套着白大褂的人在屋里喷洒着一些透明的药剂,屋里洋溢着一股燃香后的味道。他跟在一名穿着中山装的半百老人的身后,刚刚的话正是在向他征询着。

    老人挥了挥手,腕子上挂着的珠串哗啦啦的响着。他有些不耐烦的说“你都问了六遍了,说了没事了。就是两只来历不明的妖魅,不知道从哪学了点邪术害人,都特么被那个疯子彻底抽散了,连点灰都没剩下,你还怕它们复燃?”张正笑了几声说“李局,我这也不是担心人民群众的安全嘛。对了,之前的行动中我们局里的顾副队长受伤昏迷,您看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李老嘿了一声道“你现在要担心的是怎么配合你们局长把影响降下来,然后赶紧让工程队把那面墙补上!至于顾晓桐,放心吧,就算是这栋楼塌了她也死不了!在她后头看护着的那家伙……啧啧啧!”

    张正听了李老的话,探头探脑的想打听一下,却被李老板着脸拒绝了。“那个人的身份属于机密,你还是不要打听了。”张正悻悻的闭嘴了。

    李老背对着九队的队长,看着客厅那面被打穿出无数羽毛状狭长孔洞的外墙,忧郁的长叹一声“唉!今天晚上难过喽!”

    是夜,临渊市传统文化管理局院内靠近后半部的一栋六层小楼内灯火通明,十几名衣着打扮与常人大相径庭的男男女女守在小楼的各个入口处,一个个伸头伸脑的向着外面张望着。小楼的一层大厅里,局长李昌应也就是白天跟张正在一起的李老正和临渊市市局的局长乔刚手谈。

    乔刚端着一个边沿掉了些许漆皮的白搪瓷缸子喝了一大口热乎乎的糖茶,伸手把一颗黑子落在了棋盘上。“你输了!老李,你今天心绪不宁,还是算了吧。”乔刚把搪瓷缸子放到一边,优哉游哉的说。

    李昌应拧着眉头左看右看了半天,确认了乔刚确实已经有两个方向的棋子凑够四个了,遂长叹一声,把手里捏着的白字扔回了罐子里。他抬起头四下环顾了一下,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喝道“一个个的如临大敌的成什么体统,那人还当真敢杀进来不成?”

    管理局的新任干事李云裳手里转着一支大号的毛笔,回头看了老头一眼,有些奇怪的对身边的同事说“李家的这老爷子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大家不是都在等着看偶像么,怎么就如临大敌了?”

    小姑娘这话说的声音有点大,坐在沙发上的俩老头全听见了。乔刚吭哧一声在搪瓷缸子里呛了个水花出来,李昌应的老脸抽抽着挂着酱油色。

    李云裳旁边的同时眼见局长的脸上要挂不住,赶紧扯着她就要走,但她连脚都还没抬起来,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突然动不了了。她一开始还以为是有敌入侵,自己是中了什么术法了。可当她试图调动体内的真气发出警报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体内的所有力量就像是见了猫的老鼠一样龟缩到了几处大的窍穴之中,她此时才明白过来,这并不是什么法术也不是什么诅咒,这是单纯的力量层次上的威压!

    此时,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木木的站在原地,他们都处在同样的境地中。有人疯狂的想要调动起自己的力量,但平时如使臂指的力量此刻一点反应都没有!在场的每个人都冒着冷汗,除了李云裳。这姑娘此时正一副迷妹的模样,虽然身体动不了,但那两只眼珠却使劲的朝窗户外面掰着,想要看清外面是不是站着自己的那个偶像。

    要说整个大厅里还能正常活动的人,就只有临江市的市局局长乔刚了。体内没有任何超凡力量的他并不在那股威压所包括的范围之内,他看着突然动不了的老李和那些管理局的员工们,有些不可思议的问“是那人来了?”

    李昌应苦笑了一下,他是在场中修为最高的那个,所收到的压力也是最大的。他心知肚明,自己现在还能控制住脸上的肌肉笑一笑已经是对方手下留情了。他并未亲眼目睹过那人真正出手时的模样,所以在威压降临之前一直以为自己也许能和对方面对面的讨价还价一场,然而此时李昌应才明白,自己错的非常离谱。

    “这就是那些名门大派中所隐藏着的真正力量吗?真的让人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啊!”李昌应心中黯然道。

    乔刚感受着大厅中的古怪气氛,拧着眉头从沙发上起来走到了大门外。他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带着疑惑的声音问道“周睿?是不是你?”然而黑暗中并没有传来任何的回应,当乔刚还想要再开口问话的时候,身后大厅里面突然发出了一阵倒地的闷响和随之而起的“哎呦”的呼声。他忙回头一看,发觉刚刚还不能动弹的人们已经恢复了自由,他们大多满头大汗的坐倒在地,有几个修为高的年轻人正努力的让自己盘坐起来。就连李昌应本人在哆哆嗦嗦的把一直端着的茶杯放到桌上后,也闭目调息起来。

    传统文化管理局院外的小路旁,一个烟头被孤零零的碾灭在了垃圾桶顶部的烟灰盒中。